【王弼易學】周易略例詳解:〈明爻通變〉與〈明卦適變通爻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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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王弼易學】周易略例詳解系列文章:

很多人學習《周易》有些時日之後會開始面臨一個困惑:怎麼吉卦裡經常看到一些很凶的爻辭?反之,凶卦裡也常可見到吉的經文?

經文中吉凶之間的落差與不一致,困擾著許多學易者。

而近期在讀經班課程中也發現到,大家讀到泰否兩卦時,這個問題的困擾會達到某一個高點。怎麼泰卦經文不是想像中的好,而否卦也沒想像中的糟。特別是在讀爻辭時,這種情況與落差更嚴重。

這個問題,也是王弼〈明爻通變〉與〈明卦適變通爻〉兩篇文章所要解決的。

〈明爻通變〉主要立論以「情偽」為核心,這是一種類似「本體 - 表象」的思考邏輯。「情」即性情,也代表著事物之本質。偽則是偽詐,意指外在之行為往往無法反應實情,甚至背離實情。這意味著,人如果從多變的「偽」中求「情」,就會一直困於事情的表象。

情偽產生了事情的變化,但如何從這變化之中看到實「情」,卻充滿了弔詭。這也是全篇所要表達的。

本篇最後以「卦以存時,爻以示變」為結論,但全文所談極為抽象,甚至立論相當不成熟。個人懷疑,這是文弼較為初期的文章,他的想法與立論都還不是很成熟。因此〈明爻通變〉也很難落實到周易的易理之中講清楚。

另一篇〈明卦適變通爻〉則對於「卦以存時,爻以示變」有更為成熟與完整的立論,開宗明義就說:「夫卦者時也,爻者適時之變者也。」文中也較為具體的深入闡釋《周易》中卦如何存時,爻如何示變。

【明爻通變導讀】

夫爻者,何也?

什麼是「爻」?

言乎變者也。

「爻」就是談論變化的。

變者何也?情偽之所為也。

那麼「變」又是什麼?變是「情偽」所造成的。

情偽:情為內在之性情。偽者詐也,矯作之義,亦可指外在行為之表現。

此段言變化來自於事物之內在性情與外在矯作行為的差異。

〈明象〉:「重畫以盡情。」

夫情偽之動,非數之所求也。

至於情偽的活動,就不是「數」理所追求的。

所追求的是「情」,而不是情偽。

故合散屈伸,與體相乖。

所以,事物之聚合離散,委屈伸展,會與主體相互背離。

合散屈伸是表相。

爻象的變化會與卦體的表現或卦義相背離而不一致。

例如,履卦卦辭:「履虎尾,不咥人,亨。」但履卦主爻六三卻說:「眇能視,跛能履,履虎尾,咥人凶,武人為于大君。」〈彖傳〉王注:「凡彖者,言乎一卦之所以為主也,成卦之體在六三也。履虎尾者,言其危也。三為履主,以柔履剛,履危者也。履虎尾而不見咥者,以其說而應乎乾也。乾,剛正之德者也。不以說行夫佞邪,而以說應乎乾,宜其履虎尾不見咥而亨。」

形躁好靜,質柔愛剛。體與情反,質與願違。

形體躁動者反而喜愛安靜,本質柔弱者反而喜愛剛強。主體和性情相反,而本質也和願望相違背。

形躁好靜:例如大壯卦為形躁之體,九二曰貞吉,王弼注曰:「居得中位,以陽居陰,履謙不亢,是以貞吉。」

質柔愛剛:例如坤卦卦體本柔,上六陰爻亦為柔質,但爻曰「龍戰於野」,王弼注:「陰之為道,卑順不盈,乃全其美,盛而不已,固陽之地,陽所不堪,故戰于野。」履卦六三為質柔,曰「武人為于大君」為志剛。

巧曆不能定其算數,聖明不能為之典要,

這其中的變化,再巧妙的曆法也無法決定它的算數,再神聖的神明也無法為他決定典常與概要。

法制所不能齊,度量所不能均也。

法制也無法讓它齊平,度量等工具也無法讓他均等。

為之乎豈在夫大哉!

而造為這一切的難道就是「大」嗎?

陵三軍者,或懼於朝廷之儀。暴威武者,或困於酒色之娛。

在三軍之上者,可能害怕朝廷的威儀。勇猛而威武的人,可能困於酒色的歡樂之中。

近不必比,遠不必乖。

相近者不必然就會相親比,距離遠的不必然就會相互乖離。

比原指的是兩爻比鄰,比鄰的兩爻若為陽上陰下,即陰承陽,為順,又稱比應。這裡的「比」指的是「比應」。反之,若兩爻為陰上陽下,即陰乘陽,為逆。(參考文章〈爻象全攻略:承乘順逆〉)

「近不必比」者,即逆象。如比卦上六與六五相近,但不相親比,爻辭曰:「比之无首,凶。」

〈略例下〉:「故凡陰陽二爻,率相比而无應,則近而不相得。有應,則雖遠而相得。」

遠者指的是上下體對應位置之間兩爻的關係,例如初與四,二與五,三與上。兩爻若為一陰一陽就是「應」,又稱「遠應」。因此說「遠不必乖」。(參考文章〈爻象全攻略:上下相應〉)

同聲相應,高下不必均也。同氣相求,體質不必齊也。

聲音相同者自然就會彼此相應,高與下不必然要均平。氣味相同者就會彼此相追求,主體和本質不必然要平等。

初與四、二與五、三與上,有位置(爻位)的高下、體質(陰陽)的剛柔等不同,但都同樣能夠同聲相應、同氣相求。

召雲者龍,命呂者律。

此舉同聲相應、同氣相求之例。

召來雲氣的是龍,呼叫呂的是律。

召雲者龍:乾〈彖傳〉:「雲行雨施,品物流形,大明終始,六位時成,時乘六龍以御天。」

律呂:十二音律中陽律為六律,陰律為六呂。

故二女相違,而剛柔合體。

所以兩個女人會彼此相互違逆,而剛與柔卻可以合為一體。

二女相違:如睽卦之屬,〈彖傳〉:「二女同居,其志不同行。」「天地睽而其事同也,男女睽而其志通也,萬物睽而其事類也,睽之時用大矣哉。」

剛柔合體:如咸卦,〈彖傳〉:「柔上而剛下,二氣感應以相與,止而說,男下女,是以亨,利貞,取女吉也。」

隆墀永歎,遠壑必盈。

台階上高起的空地永遠都讓人嘆息,深遠的坑谷一定會盈滿。

墀:音遲,台階上的空地。

投戈散地,則六親不能相保。

將兵器丟擲於地而自保逃亡,就算是六親也無法相互保護。

同舟而濟,則胡越何患乎異心?

在同一條船渡河,就算是胡越異族也不用擔心會有異心。

濟:有兩種解釋。一是渡河。二是幫助。

故苟識其情,不憂乖遠。苟明其趣,不煩彊武。

所以,只要能夠認識它的性情,那麼就不用憂慮情偽之相乖違而距離遙遠。

只要能夠明白他的趣向,就不用煩惱強暴與武力。

能說諸心,能研諸慮,睽而知其類,異而知其通,其唯明爻者乎!

能夠說服於心,能夠研究於思慮。那麼事物乖離一樣能夠知道他們的同類,即使歧異也能夠知道他們的互通之處。只有能夠明白爻象道理的人才能夠如此。

說:或可讀作悅,喜悅。

睽卦〈彖傳〉:「天地睽而其事同也,男女睽而其志通也,萬物睽而其事類也,睽之時用大矣哉。」

故有善,邇而遠至,命宮而商應。

所以,如果有善,從遠到近的都會來,呼叫宮音商音也會相呼應。

脩下而高者降,與彼而取此者服矣。

修治於下的,在高處者也會降位以求。在彼處給予付出,在此處受益而獲取者也能心悅誠服。

是故情偽相感,遠近相追,

因此,情偽相互感應,遠近相互追求。

愛惡相攻,屈伸相推,

愛與惡彼此相互攻擊,而屈曲與伸展相互推移。

見情者獲,直往則違。

能夠見到內在之真情者則能有所獲,直接求取者則將違背真情。

邢璹注:見彼之情,往必得志。屯之六四「求婚媾,往吉,无不利」之例。不揆則往,彼必相違。六三「即鹿无虞,惟入于林中,君子幾不如舍,往吝」之例是也。

故擬議以成其變化,語成器而後有格。

所以,揣度與議論而成就了其中的變化,言語成器之後而有了法式(標準)。

邢璹注:格,作括,括,結也。

《繫辭》:「形而上者謂之道,形而下者謂之器,化而裁之謂之變,推而行之謂之通,舉而錯之天下之民,謂之事業。」

不知其所以為主,鼓舞而天下從者,見乎其情者也。

不知道他之所以成為宗主的緣由,而能鼓舞萬物讓天下都跟從於他者,一定是能夠見到其性情的。

是故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,曲成萬物而不遺,通乎晝夜之道而无體,一陰一陽而无窮。

所以範圍天地之間的化育而不會有過錯,無所不在的成就萬物而不會有遺漏。貫通晝夜之間的道理而沒有形體,一陰一陽而沒有窮盡。

此段言易道陰陽之變化無窮,出自《繫辭傳》:「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,曲成萬物而不遺,通乎晝夜之道而知,故神无方而易无體。」

非天下之至變,其孰能與於此哉!

不是天下變化的極至,還有什麼能夠參與其中呢?

是故卦以存時,爻以示變。

所以說,卦是用以儲存時機,而爻則是用來展示變化。

 

【明卦適變通爻導讀】

夫卦者時也,爻者適時之變者也。

卦代表著時機,爻則是順應時機的變化。

「時」指的是時機、趨勢。

〈明爻通變〉:「卦以存時,爻以示變。」

夫時有否泰,故用有行藏。卦有小大,故辭有險易。

由於時機有否有泰,所以君子的謀略應用有行動有閉藏。卦有小有大,所以卦辭就有險有易。

否卦為閉塞不通之時,當閉藏,〈大象傳〉曰:「君子以儉德辟難。」泰卦則為通泰之時,君子之道行於世,所以〈大象傳〉:「后以財成天地之道,輔相天地之宜,以左右民。」

卦有小大者,如小過、小畜、否(大往小來)、坤卦為小。大過、大畜、大壯,大有,泰(太)、乾等卦為大。

邢璹注:「陰長則小,陽生則大。」陰長者,姤、遯、否、觀、剝卦。陽生者,復、臨、泰、大壯、夬卦。(參考十二消息卦

辭有險易:易為平易,如泰「吉亨」。險者如否卦「否之匪人,不利君子貞」。

一時之制,可反而用也;一時之吉,可反而凶也。

一時之間受到限制,可以反過來利用這種限制。如坎卦九二:「坎,有險,求小得。」蹇初六:「往蹇來譽。」上六:「往蹇來碩,吉。」

而一時之吉,也可能反過來得到凶。如離卦:「利貞,亨,畜牝牛,吉。」九四:「突如其來如,焚如,死如,棄如。」

故卦以反對,而爻亦皆變。

所以卦象以反覆而成對,而爻義也會跟著全部改變。

「反」即卦象的反覆、反對,亦即卦象上下顛倒。如屯卦和蒙卦,師卦和比卦。師比兩卦所藏時機完全不同,比卦好先,因為親比尊上以能夠掌握先機者為吉,因此初六「有它吉」。師卦則為多憂之卦,以貞丈人為吉,失律為凶。

關於反對,可參考六十四卦的錯綜與反對旁通

是故用无常道,事无軌度。動靜屈伸,唯變所適。

所以,謀略之應用沒有常道,事情沒有軌道與法度。動靜屈伸,全都只跟著變化而變化。

故名其卦,則吉凶從其類。存其時,則動靜應其用。

所以,當我們稱呼一卦的卦名時,那麼吉凶就會以此卦名為分類。明白一卦所存在的時機,動靜行藏就可對應到其謀略應用。

尋名以觀其吉凶,舉時以觀其動靜,則一體之變,由斯見矣。

推究卦名來仔細思考它的吉凶,舉出一卦的時機來細察它的動靜,那麼一卦之體的變化,就可由此看出了。

夫應者,同志之象也。

所謂的「應」,是志氣相同之象。

上下二體對應位置的兩爻,如初和四,二和五,三和上,如果一陰一陽就是「應」。

關於此段之下的各種爻象原理,可參考〈爻象全攻略〉一文。

位者,爻所處之象也。

所謂的「位」,就是爻所處位置的爻象。

《繫辭傳》:「六爻相雜,唯其時物也。其初難知,其上易知,本末也。初辭擬之,卒成之終。」「二與四同功而異位,其善不同,二多譽,四多懼,近也。柔之為道,不利遠者,其要无咎,其用柔中也。三與五同功而異位,三多凶,五多功,貴賤之等也。」

承乘者,逆順之象也。

所謂的承乘,就是逆與順之象。

比鄰兩爻若是陽上陰下為陰承陽,為順。反之,陰上陽下為陰乘陽,為逆。

遠近者,險易之象也。

爻位的遠近,也是情勢為危險或平易之象。

爻在下者為近,在上者為遠。《繫辭傳》:「柔之為道,不利遠者,其要无咎,其用柔中也。」遠者則險,近者則易。柔者居險則難,居易則得其所,因此四多懼,二多譽。

內外者,出處之象也。

內為處,外為出。

處,居處,居內。

初上者,終始之象也。

此就時間關係來說,初為始,上為終。依《繫辭傳》,初始難知,上則易知。

是故,雖遠而可以動者,得其應也;雖險而可以處者,得其時也。

因此,雖然爻位在遠處卻可以行動,是因為得到相應的爻象。雖然危險而可以居處之,是因為得到時機的幫助。

爻象內外相應則得遠方之助,因此而可行動。大過九四:「九四,棟隆,吉,有它吝。」四為多懼之位,與初六相應,得初六之濟而可動。再如,屯卦六四得初九之應,爻辭曰:「乘馬班如,求婚媾,往,吉无不利。」

爻者適時之變者,即使處險,得其時者亦可化險為夷。如比六四,處坎險之下,又居多懼之位,但爻辭曰:「外比之,貞吉。」貞吉者,六四近比於九五之君,最得比時。

弱而不懼於敵者,得所據也。憂而不懼於亂者,得所附也。柔而不憂於斷者,得所御也。

羸弱而不懼怕於敵人,是因為得到依靠。憂慮但不懼怕於混亂,因為有所依附。柔弱而不憂心於決斷,是因為得到駕御的權柄。

雖後而敢為之先者,應其始也。物競而獨安於靜者,要其終也。

雖然後發而敢做為眾人之先,是因為與初始相應。在萬物競爭之中而能夠獨自安於靜的,是因為能夠掌握其最後結果。

《繫辭下》:「易之為書也,原始要終,以為質也。」孔穎達註:「言易之為書,原窮其事之初始,乾初九潛龍勿用,是原始也。又要會其事之終末,若上九亢龍有悔,是要終也。言易以原始要終,以為體質也,此潛龍、亢龍,是一卦之始終也。諸卦亦然,若大畜初畜而後通,皆是也。亦有一爻之中原始要終也。故坤卦之初六履霜堅冰至,履霜,是原始也;堅冰至,是要終也。」

故觀變動者存乎應,察安危者存乎位,辯逆順者存乎承乘,明出處者存乎外內。

因此觀察變動者存在於爻象的應與不應,而洞察安危者存在於爻的位置,辨別順逆者存在於陰陽的承乘比應,要明白出處者存在於內外的位置關係。

遠近終始,各存其會。辟險尚遠,趣時貴近。

爻象的遠近和終始,都存在有各自的因緣際會。避險的原則,以遠離為宜。趨時的原則,則是最好在近。

辟險尚遠:遠有兩義,一是外,如上爻,是一卦中最外面也是最遠的位置。此類卦例如遯卦與否卦。遯與否乃小人道長,君子避難之時,因此以遠為吉。遯上九曰「肥遯,无不利」,否上九「傾否,先否後喜」。二是爻位之距離,如坎險若在外,則初爻離險最遠,如需卦初九「需于郊,利用恆,无咎」,九二「需于沙,小有言,終吉」,至九三已近坎卦,為「需于泥,致寇至」,三爻之吉凶就是以離坎卦之距離來判斷。

趣時貴近:近有兩義,一是內,如初爻是一卦中最裡面也是最近的位置,此近亦有時間上的初始、領先之義,如比卦之初六。另一則是爻位距離上的近,例如比鄰兩爻為近,若是初與三、二與五、三與上,則分別在內外卦,其距離上則是遠,因此這樣的相應亦稱為「遠應」,如比卦的六四與九五比鄰而應。

比復好先,乾壯惡首。明夷務闇,豐尚光大。

比卦和復卦以領先為吉,乾卦和大壯卦則最怕居首。明夷卦最好能夠居暗處,豐卦則崇尚光明正大。

比復好先:此先為時間上、時機上之先,具體而言,初爻符合此德而最吉。比卦為親比,下親比於上之義,因此貴在早與先,這也是初六之「有它吉」。復卦有改過遷善之義,當然宜早宜速,因此初九說「不遠復」,「元吉」。

乾壯惡首:乾壯可解釋為乾卦性壯,亦可解釋為乾卦與大壯兩卦。首為上爻,乾上九「亢龍有悔」,大壯上六:「羝羊觸藩,不能退,不能遂,无攸利,艱則吉。」首亦可為時間上的首,那麼指的是初爻,乾初九「潛龍,勿用」,大壯初九「壯于趾,征凶,有孚」。

明夷務闇:〈卦略〉:「為闇之主,在於上六。初最遠之,故曰君子于行。五最近之,而難不能溺,故謂之箕子之貞,明不可息也。三處明極而征至闇,故曰南狩獲其大首也。」明夷為亂世之卦,卦德為明藏腹中,韜光養晦之義。〈彖傳〉說「用晦而明」。因此王弼認為明夷卦之卦主以最遠離光明者,明夷卦離明在內,最遠離卦者為上六,因此上六為明夷中最暗的一爻,是明夷卦的卦主。

豐尚光大:〈卦略〉:「此一卦明以動之卦也。尚於光顯,宣揚發暢者也。故爻皆以居陽位又不應陰為美,其統在於惡闇而已矣。小闇謂之沛,大闇謂之蔀。闇甚則明盡,未盡則明昧;明盡則斗星見,明微故見昧。无明則无與乎世,見昧則不可以大事。折其右肱,雖左肱在,豈足用乎?日中之盛,而見昧而已,豈足任乎。」

吉凶有時,不可犯也。動靜有適,不可過也。犯時之忌,罪不在大。失其所適,過不在深。

吉凶都有他的時機,不可以侵犯。動靜也都有適不適合的時候,不可以犯錯(超過)。觸犯時機的忌諱,罪過不在於大不大。而若動靜失當,過錯也不在於深不深。

動天下,滅君主,而不可危也。侮妻子,用顏色,而不可易也。故當其列貴賤之時,其位不可犯也。遇其憂悔吝之時,其介不可慢也。

此段言吉凶趨時,動靜得當的效益。

得其時者,即使像撼動天下,消滅君主這樣的大事,也無法危害到他。不得其時者,即使像欺侮妻子,假以顏色這樣的小事,也是不容易。因此,當卦象排列出貴賤的等第時,爻位就不可侵犯。遇到卦象為憂悔吝的時候,當中的界限就不可以輕慢了。

易相對於危而言,因此為平易、容易之義。

介:分也。介為分界、界線之義,引申為分辨、判斷。

觀爻思變,變斯盡矣。

仔細觀察爻象,思考當中的變化,變化就全在裡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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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師午安,有個小小的翻譯想要跟您討論。

我記得以前高中上文言文的時候,遇過好幾個偽都是翻成「人為」

雖然已經忘記是哪個課文了,剛剛有上網找了一下類似的案例,像是:

不可學,不可事而在人者,謂之性;可學而能,可事而成之在人者,謂之偽。――《荀子·性惡篇》

雖然只是「人為」和「矯作」的差異,可是總覺得翻成人為好像涵蓋的面向更廣

像是變者何也?情偽之所為也。

此段言變化來自於事物之內在性情與外在矯作行為的差異。

如果解讀成:事物之內在性情與人之所為的差異,這樣就可以不用去把人的行為片面解讀成「矯作」,而是更著重在表象跟內在的哲學邏輯上

不知道這樣說法會不會更中性一點。

涵蓋面廣的另一層意義就是不精確。

如果你追求一個可適用於諸子百家思想之翻譯的用語,那麼「人為」應該算是中性與安全的翻譯。但是問題是這個字在不同的人的思想脈絡裡會有不一樣的意義。

首先就偽的字義來看,《說文》:偽,詐也。《釋詁》:詐,僞也。

再就我們現今的語言用語來看,偽到底是中性的「人為」意思多還是「虛偽」、「虛假」的意思多?

更重要的是,王弼的哲學思想是什麼?情與偽對舉時有怎樣的內涵?假如王弼的哲學思想是以中性無價值判斷在講「偽」字,

那麼當然以中性的用語為宜。

荀子哲學思想是以人性本惡為出發點,因此極注重人文化成,事在人為,所以在荀子的哲學思想裡把偽詮釋為中性的「人為」是可以的。甚至解釋為「事在人為」的積極與正向意義更佳。事實上荀子甚至直接就說「人之性惡。其善者僞也」,所以以「人為」來翻譯荀子的偽嚴格來說並不是很正確,因為無法帶出背後的「善」義。

在王弼的價值觀裡,則是以道法自然為核心,整篇所言更重情之原本,情有真的意涵,與偽對舉時偽有虛假、不真之義。

總而言之,翻譯並不是一個翻字典的工作,即使翻字典偽字也不是中性的人為之義。特別是翻譯諸子百家的文字,首先必需先對諸子各別的基本哲學思想有所了解,不同的脈絡當有不同的翻譯。

處處兄:

看您在情「偽」上斟酌,先不論意見對錯,就可知您學易的精神與細膩度,不容易啊!

讀王弼的書,已有數回,從沒這麼細心去體會,直覺王弼的「情偽」,是從繫辭「設卦以盡情偽」來,情為實,偽為虛,是藉卦象顯示出單純文字所無法詮釋的虛實,用以顯示出表象下的輕重緩急與流動方向,但如果繼續追問下去,那只能啞口。

做學問,實當如此,佩服!

其實我再讀書上面有很大的問題跟瓶頸,像常常沒有耐性把這些古籍讀完,畢竟沒有學校老師上課,也沒有人跟我一起討論,每本書都有每個作者自己對64卦的見解還有自己的易學筆記,其實真的需要不少耐心和很強大的意志熱忱才能堅持下去啊

 

所以我真的很佩服像站長、k兄你們這樣自己研究自己鑽研的人,也希望自己可以好好研究出一些心得,共勉之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