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卦爻之義,則欲人之體其健也;坤卦爻之義,則欲人之法其順也。健順者,一身之德;則體健順者,非必二人之身。然先儒或以為君臣之義,或以為聖賢之學者,何也?曰:就其所居之位而取數多焉,則君臣之義分焉矣。就其所備之德而專主言之,則聖賢之學見焉矣。
蓋乾,天也;於人則為心官,而有君道也。坤,地也;於人則為百體,而有臣道也。性之實理以心體之之為誠,而誠者聖人之德也。心之神明以身存之之為敬,而敬者賢人之學也。雖然,觀象玩辭者,則不可以此而拘。乾固君道也,然《彖傳》所謂「乘龍御天,首出庶物」者,專取九五君位而言之爾。故其文言曰「位乎天德」,至於九二則但有君德而無其位,而餘爻之義不盡然也。坤固臣道也,然文言惟於六三之臣位發之,則《彖》所謂「先迷後得主」者,即爻所謂「或從王事,无成有終」者也。至於二四猶為臣位,而餘爻之義不盡然也。
說者之拘,雖潜龍之側陋而必以君歸之,雖黃裳之尊顯而必以臣目之。由是升庸攝位之舉,鳴條牧野之師,甚而女媧武氏之事,蓋不勝其異說焉。豈知《彖》之意已包涵而不偏,爻之義尤錯綜而悉備。且凡卦意所重者,惟其主爻當之例也。六虛周流而不可為典要,豈獨乾坤兩卦然哉?
誠敬固有聖賢之分,然心之虛明有所存,則性之實理即此而體矣。程子「敬而後誠」之說也。性之實理體之在我,則心之虛明又何不存之有?程子「誠則無不敬」之說也。二者之功交養互發,自始學以至聖賢,皆必兼體焉。觀先儒之言而知其所以貫通者,則無以詞害意之病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