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卜徒父占伐晉之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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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之中

秦卜徒父占伐晉之吉

僖十五年傳,秦伯伐晉,卜徒付筮之,曰吉。[舊脫曰字,今補正]涉河,侯之車敗。

秦伯,秦穆。晉侯,晉惠也。晉侯入國,實秦伯所納,而晉侯之為人,沉靦荒淫,好佞諛,遠忠良,許賂於秦君臣,既而皆背之。晉餓,秦輸之粟。秦餓,晉閉之糴,廢親黨之好,失鄰國之義。於是乎秦伯怒,欲伐之。卜徒父筮之,曰吉。我軍涉秦晉封界之川,乃晉侯之車軍敗走,此謂戰克之速也。

詰之,

秦伯詰之也。夫晉侯爵,秦伯爵。然秦臣民,常進爵一等,謂秦伯稱侯。此以為臣子者之禮也。今徒父正以其爵言,於是秦伯乍聞侯軍敗,謂敗在己,以疑徒父言,故致詰問。

對曰:「乃大吉也,

秦伯不解徒父言,故詰之。徒父受已前言曰:乃大吉也。此謂晉侯敗走,乃秦伯大吉也。

三敗,必獲晉君。

此謂勝敵之易也。唯非一勝,敵已三敗,必擒晉君也。蓋不曰晉侯,謂晉君者,又恐秦伯聽濫也。

○或問:此筮有韓戰之前,兩國未交兵,何以知晉侯車三敗乎?曰:蠱本自乾來[生卦法有別說],夫乾為諸侯,為圓滿,為完全。蓋韓戰之前,兩國完全,而未有欠缺。迨其交兵也,一敗為姤,二敗為巽,三敗為蠱之象。蠱為晉君[辨見于下],故知三敗必獲晉君也。

其卦遇蠱䷑,曰:『千乘三去,三去之餘,獲其雄狐。』夫狐蠱,必其君也。

蠱,蠱壞也。以巽風壞艮山之象也。千乘,謂諸侯,指晉也。蓋殷周以兵定天下。天下既定,戢藏干戈,教以文德矣,是故。乘,車數也。車,兵車也。萬乘之國者,天子畿內,地方千里,出車萬乘。千乘之家者,天子之公卿,采地方百里,出車千乘也。故知,為千乘,諸侯之國也。夫乾為諸侯,故曰千乘,則知為諸侯。今乾三爻變而為蠱,故曰三去,此乾三陽爻去,為蠱之義也。凡曰去曰出曰不足者,皆陽變陰之詞。曰入曰來曰有餘者,皆陰變陽之詞。故曰:三去之餘者,此謂乾三陽去,其餘為蠱之象,皆是主陽言之也。且夫為蠱之卦,巽為長女,艮為少男。長女巽,少男蠱惑其情之象。蓋狐性多蠱惑,其艮為狐為陽卦,此獲雄狐之象,抑晉惠之為人也,毀仁失義,婬溺惑亂,靡所弗臻,其心能與狐相似,以蠱狐[蠱猶狐,其音同,義亦同,固曰狐蠱也]晉惠,三者,其義同,故斷狐蠱必其君也。此所言,疑太史所傳之卜筮書辭,與《周易》經文不同,故此書有所引用經文,謂《周易》以分卜筮書辭,熟讀通篇,可以見矣。

○小人而乘君子之器,盜思奪之。殘仁賊義,人思伐之,遂不至身亡名辱者鮮矣。是故,孟子以紂為一夫。徒父謂惠為雄狐,吁!為人君者,得無不監之乎。

蠱之貞,風也;其𠧩,山也。

貞悔,猶曰本末也。蓋貞之為言常也,不易也,故為本始之義。悔之為言改也,變易也,故為末,終之義。凡卜筮,得不變卦,則內卦為本為貞,外卦為末為悔,乃蠱之貞風也,其悔山也者是也。又有本卦之卦,則本卦為本為貞,之卦為末為悔,乃〈晉語〉謂貞屯悔豫者是也。

按:夫貞悔之說,杜預註其說明白無復疑貳矣。至韋昭《國語註》,牽強過鑿,終不能通曉其義,故不可從之矣。夫蠱之為卦也,內卦巽為風,外卦艮為山,以賓主言之,內卦為主為我,外卦為賓為彼,故巽為秦,艮為晉,此定法也。先儒以定法,混觀象者,誤矣。

歲云秋矣,我落其實,而取其材,所以克也。實落材亡,不敗何待?」

此如後世,不用四時五行旺相等,而曰歲云秋矣,以其卦當其時,察其事,此周代占筮之妙旨也。夫秋,草木搖落之時,蓋山質不可敗,其所敗者,山之草木果實;其所取者,山之材木也。以有我風吹彼山,落彼草木果實,又取其材木之象,故其敗在彼而不在我。比為我風果實落,材木亡,不敗走,何待乎。我師所以克也。

三敗及韓。

此記事之文,今錄之,以明占驗也。韓,晉地,即韓原。秦與晉戰于韓原,秦獲晉侯以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