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總論卦彖爻
古易十二篇,人多說王弼改今本,或又說費直初改。只如乾卦次序,後來王弼盡改彖象各從爻下。近日呂伯恭卻去後漢中尋得一處,云是韓康伯改,都不說王弼。據某考之,其實是韓康伯初改,如乾卦次序。其他是王弼改。(雉)
卦,分明自將一片木畫卦於壁上,所以為卦。爻,是兩箇交叉,是交變之義,所以為爻。(學履)
問:「見朋友記先生說:『伏羲只畫八卦,未有六十四卦。』今看先天圖,則是那時都有了,不知如何?」曰:「不曾恁地說。那時六十四卦都畫了。」又問云:「那時未有文字言語,恐也只是卦畫,未有那卦名否?」曰:「而今見不得。」(學履)
問:「卦下之辭為彖辭,左傳以為繇辭,何也?」曰:「此只是彖辭,故孔子曰:『智者觀其彖辭,則思過半矣。』如元亨利貞,乃文王所繫卦下之辭,以斷一卦之吉凶,此名彖辭。彖,斷也。陸氏音中語所謂『彖之經』也。『大哉乾元』以下,孔子釋經之辭,亦謂之彖,所謂『彖之傳』也。爻下之辭,如『潛龍勿用』,乃周公所繫之辭,以斷一爻之吉凶也。『天行健,君子以自強不息』,所謂『大象之傳』;『潛龍勿用,陽在下也』,所謂『小象之傳』,皆孔子所作也。『天尊地卑』以下,孔子所述繫辭之傳,通論一經之大體、凡例,無經可附,而自分上繫下繫也。左氏所謂繇,字從系,疑亦是言繫辭。繫辭者,於卦下繫之以辭也。」(銖)
八卦之性情,謂之性者,言其性如此;又謂之情者,言其發用處亦如此。如乾之健,本性如此,用時亦如此。(淵)
卦體,如內健外順,內陰外陽之類。卦德,如乾健坤順之類。(淵)
有一例,成卦之主,皆說於彖詞下,如屯之初九「利建侯」,大有之五,同人之二,皆如此。(礪)
或說,一是乾初畫。某謂,那時只是陰陽,未有乾坤,安得乾初畫?初間只有一畫者二,到有三畫,方成乾卦。(淳)
問:「乾一畫,坤兩畫,如何?」曰:「觀乾一而實,與坤二而虛之說,可見。(本義繫辭上第六章。)乾只是一箇物事,充實徧滿。(天所覆內,皆天之氣。)坤便有開闔。乾氣上來時,坤便開從兩邊去,如兩扇門相似,正如扇之運風,甑之蒸飯。扇甑是坤,風與蒸,則乾之氣也。」(僴。錄略)
凡易一爻皆具兩義,如此吉者,不如此則凶;如此凶者,不如此則吉。如「出門同人」,須是自出去與人同,方吉;若以人從欲,則凶。亦有分曉說破底:「婦人吉,夫子凶」,「咸其腓,雖凶居吉」,「君子得輿,小人剝廬」。如「需于泥,致寇至」,更不決吉凶。夫子便象辭中說破云:「若敬慎,則不敗也。」此是一爻中具吉凶二義者。如小過「飛鳥以凶」,若占得此爻,則更無可避禍處,故象曰:「不可如何也。」(㽦)
六爻不必限定是說人君。且如「潛龍勿用」,若是庶人得之,自當不用;人君得之,也當退避。「見龍在田」,若是眾人得,亦可用事;「利見大人」,如今人所謂宜見貴人之類。易不是限定底物。伊川亦自說「一爻當一事,則三百八十四爻只當得三百八十四事」,說得自好。不知如何到他解,卻恁地說。(淵)
易中緊要底,只是四爻。(淵)
伊川云「卦爻有相應」,看來不相應者多。且如乾卦,如其說時,除了二與五之外,初何嘗應四?三何嘗應六?坤卦更都不見相應。此似不通。(淵)
伊川多說應,多不通。且如六三便夾些陽了,陰則渾是不發底。如六三之爻有陽,所以言「含章」,若無陽,何由有章?「含章」,為是有陽,半動半靜之爻。若六四,則渾是柔了,所以「括囊」。(淵)
問:「王弼說初上無陰陽定位,如何?」曰:「伊川說『陰陽奇偶,豈容無也?乾上九貴而無位,需上九不當位,乃爵位之位,非陰陽之位。』此說極好。」(學履)
程先生曰:「卦者,事也;爻者,事之時也。」先生曰:「卦或是時,爻或是事,都定不得。」
卦爻象,初無一定之例。(淵)
卦體卦變
伊川不取卦變之說,至「柔來而文剛」,「剛自外來而為主於內」,諸處皆牽強說了。王輔嗣卦變,又變得不自然。某之說卻覺得有自然氣象,只是換了一爻。非是聖人合下作卦如此,自是卦成了,自然有此象。(礪)
漢上易卦變,只變到三爻而止,於卦辭多有不通處。某更推盡去,方通。如无妄「剛自外來而為主於內」,只是初剛自訟二移下來。晉「柔進而上行」,只是五柔自觀四挨上去。此等類,按漢上卦變則通不得。(舊與季通在旅邸推。)(義剛)
卦有兩樣生:有從兩儀四象加倍生來底;有卦中互換,自生一卦底。互換成卦,不過換兩爻。這般變卦,伊川破之。及到那「剛來而得中」,卻推不行。大率是就義理上看,不過如剛自外來而得中,「分剛上而文柔」等處看,其餘多在占處用也。賁變節之象,這須無緊要,然後面有數處彖辭不如此看,無來處,解不得。(淵)
易上經始乾坤而終坎離,下經始艮兌震巽而終坎離。楊至之云:「上經反對凡十八卦,下經反對亦十八卦。」先生曰:「林黃中算上下經陰陽爻適相等。某筭來誠然。」(方子)
問:「近略考卦變,以彖辭考之,說卦變者凡十九卦,蓋言成卦之由。凡彖辭不取成卦之由,則不言所變之爻。程子專以乾坤言變卦,然只是上下兩體皆變者可通。若只一體變者,則不通。兩體變者凡七卦:隨、蠱、賁、咸、恒、漸、渙是也。一體變者兩卦,訟无妄是也。七卦中取剛來下柔,剛上柔下之類者可通。至一體變者,則以來為自外來,故說得有礙。大凡卦變須看兩體上下為變,方知其所由以成之卦。」曰:「便是此處說得有礙。且程傳賁卦所云,豈有乾坤重而為泰,又自泰而變為賁之理!若其說果然,則所謂乾坤變而為六子,八卦重而為六十四,皆由乾坤而變者,其說不得而通矣。蓋有則俱有,自一畫而二,二而四,四而八,而八卦成;八而十六,十六而三十二,三十二而六十四,而重卦備。故有八卦,則有六十四矣。此康節所謂先天者也。若『震一索而得男』以下,乃是已有此卦了,就此卦生出此義,皆所謂後天之學。今所謂卦變者,亦是有卦之後,聖人見得有此象,故發於彖辭。安得謂之乾坤重而為是卦?則更不可變而為他卦耶?若論先天,一卦亦無。既畫之後,乾一兌二,離三震四,至坤居末,又安有乾坤變而為六子之理!凡今易中所言,皆是後天之易耳。且以此見得康節先天後天之說,最為有功。」(銖)
問:「乾坤、大過頤、坎離、中孚小過八卦,番覆不成兩卦,是如何?」曰:「八卦便只是六卦。乾坤坎離是四正卦,兌便是番轉底巽,震便是番轉底艮。六十四卦只八卦是正卦,餘便只二十八卦,番轉為五十六卦。(學蒙錄云:「自此八卦外,只二十八卦番轉為五十六卦。就此八卦中,又只是四正卦:乾坤坎離是也。」)中孚便是大底離,小過是箇大底坎。」又曰:「中孚是箇雙夾底離,小過是箇雙夾底坎。大過是箇厚畫底坎,頤是箇厚畫底離。」(按:三畫之卦,只是六卦。即六畫之卦,以正卦八,加反卦二十有八,為三十有六,六六三十六也。邵子謂之「暗卦」。小成之卦八,即大成之卦六十四,八八六十四也。三十六與六十四同。)
卦有反,有對,乾坤坎離是反,艮兌震巽是對。乾坤坎離,倒轉也只是四卦。艮兌震巽,倒轉則為中孚頤小過大過。其餘皆是對卦。(淵)
福州韓云:「能安其分則為需,不能安其分則為訟;能通其變則為隨,不能通其變則為蠱。」此是說卦對。然只是此數卦對得好,其他底又不然。(淵。)(文蔚錄作:「險而能忍,則為需;險而不能忍,則為訟。」劉紹信說:「福,唐人。」)
互體自左氏已言,亦有道理。只是今推不合處多。(可學)
王弼破互體,朱子發用互體。(淵)
朱子發互體,一卦中自二至五,又自有兩卦,這兩卦又伏兩卦。林黃中便倒轉推成四卦,四卦裏又伏四卦。此謂互體。這自那「風為天於土上」,有箇艮之象來。(淵)
一卦互換是兩卦,伏兩卦是四卦;反看又是兩卦,又伏兩卦,共成八卦。(淵)
問:「易中互體之說,共父以為『雜物撰德,辨是與非,則非其中爻不備』,此是說互體。」先生曰:「今人言互體者,皆以此為說,但亦有取不得處也,如頤卦大過之類是也。王輔嗣又言『納甲飛伏』,尤更難理會。納甲是震納庚,巽納辛之類,飛伏是坎伏離,離伏坎,艮伏兌,兌伏艮之類也。此等皆支蔓,不必深泥。」(時舉)
辭義
易有象辭,有占辭,有象占相渾之辭。(節)
「彖辭極精,分明是聖人所作。」魯可幾曰:「彖是總一卦之義。」曰:「也有別說底。如乾彖,卻是專說天。」(道夫)
凡彖辭象辭,皆押韻。(銖)
象數義多難明。(振)
二卦有二中,二陰正,二陽正。言「乾之無中正」者,蓋云不得兼言中正。二五同是中,如四上是陽,不得為正。蓋卦中以陰居陽,以陽居陰,是位不當;陰陽各居本位,乃是正當。到那「正中、中正」,又不可曉。(淵)
林安卿問:「伊川云『中無不正,正未必中』,如何?」曰:「如『君子而時中』,則是『中無不正』;若君子有時不中,即『正未必中』。蓋正是骨子好了,而所作事有未恰好處,故未必中也。」(義剛)
「中重於正,正未必中。」蓋事之斟酌得宜合理處便是中,則未有不正者。若事雖正,而處之不合時宜,於理無所當,則雖正而不合乎中。此中未有不正,而正未必中也。(燾)
「中重於正,正不必中。」一件物事自以為正,卻有不中在。且如饑渴飲食是正;若過些子,便非中節。中節處乃中也。責善,正也,父子之間則不中。(泳)
亞夫問「中正」二字之義。曰:「中須以正為先。凡人做事,須是剖決是非邪正,卻就是與正處斟酌一箇中底道理。若不能先見正處,又何中之可言?譬如欲行賞罰,須是先看當賞與不當賞,然後權量賞之輕重。若不當賞矣,又何輕重之云乎!」(壯祖)
「中重於正,正不必中。」中能度量,而正在其中。(可學)
凡事先理會得正,方到得中。若不正,更理會甚中!顯仁陵寢時,要發掘旁近數百家墓,差御史往相度。有一人說:「且教得中。」曾文清說:「只是要理會箇是與不是,不理會中。若還不合如此,雖一家不可發掘,何處理會中?」且如今賞賜人,與之百金為多,五十金為少,與七十金為中。若不合與,則一金不可與,更商量甚中!(淵)
易中只言「利貞」,未嘗謂不利貞,亦未嘗言利不貞。(必大)
厲,多是在陽爻裏說。(淵)
吉凶悔吝聖人說得極密。若是一向疏去,卻不成道理。若一向密去,卻又不是易底意思。(淵)
吉凶悔吝,吉過則悔,既悔必吝,吝又復吉。如「動而生陽,動極復靜,靜而生陰,靜極復動」。悔屬陽,吝屬陰。悔是逞快做出事來了,有錯失處,這便生悔,所以屬陽。吝則是那隈隈衰衰,不分明底,所以屬陰。亦猶驕是氣盈,吝是氣歉。(淵)
問:「時與位,古易無之。自孔子以來驟說出此義。」曰:「易雖說時與位,亦有無時義可說者。」(歷舉易中諸卦爻無時義可言者。)(德明)
仁父問時與義。曰:「夏日冬日,時也;飲湯飲水,義也。許多名目,須也是逐一理會過,少間見得一箇卻有一箇落著。不爾,都只恁地鶻突過。」(賀孫)
問:「讀易貴知時。今觀爻辭皆是隨時取義。然非聖人見識卓絕,盡得義理之正,則所謂隨時取義,安得不差?」曰:「古人作易,只是為卜筮。今說易者,乃是硬去安排。聖人隨時取義,只事到面前,審驗箇是非,難為如此安排下也。」(德明)
聖人說易,逐卦取義。如泰以三陽在內為吉,至否又以在上為吉,大概是要壓他陰。六三所以不能害君子,亦是被陽壓了,但包羞而已。包羞,是做得不好事,只得慚惶,更不堪對人說。(闕)
上下經上下繫
上經猶可曉,易解。下經多有不可曉,難解處。不知是某看到末梢懶了,解不得?為復是難解?(礪)
六十四卦,只是上經說得齊整,下經便亂董董地。繫辭也如此,只是上繫好看,下繫便沒理會。論語後十篇亦然。孟子末後卻剗地好。然而如那般「以追蠡」樣說話,也不可曉。(淵)
論易明人事
孔子之辭說向人事上者,正是要用得。(淵)
須是以身體之。且如六十四卦,須做六十四人身上看;三百八十四爻,又做三百八十四人身上小底事看。易之所說皆是假說,不必是有恁地事。假設如此,則如此;假設如彼,則如彼。假說有這般事來,人處這般地位,便當恁地應。(淵)
易中說卦爻,多只是說剛柔。這是半就人事上說去,連那陰陽上面,不全就陰陽上說。卦爻是有形質了,陰陽全是氣。彖辭所說剛柔,亦半在人事上。此四件物事有箇精粗顯微分別。健順,剛柔之精者;剛柔,健順之麄者。(淵)
問:「橫渠說:『易為君子謀,不為小人謀。』蓋自太極一判而來,便已如此了。」曰:「論其極是如此。然小人亦具此理,只是他自反悖了。君子治之,不過即其固有者以正之而已。易中亦有時而為小人謀,如『包承,小人吉,大人否,亨』。言小人當否之時,能包承君子則吉。但此雖為小人謀,乃所以為君子謀也。」(廣)
若論陰陽,則須二氣交感,方成歲功。若論君子小人,則一分陰亦不可;須要去盡那小人,盡用那君子,方能成治。(賀孫)
漢書:「易本隱以之顯,春秋推見至隱。易與春秋,天人之道也。」易以形而上者,說出在那形而下者上;春秋以形而下者,說上那形而上者去。(僴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