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一:觀物與心易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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觀變識物

凡觀物以變卦為主,如乾初爻動變巽,乃金刀削過之物。二爻動變離,乃火煉之金。三爻動變兌,乃五金廢壞之物,雖圓而破壞者。

坎卦初爻動變兌乃盛酒盛水之物,缺而壞也。二爻動變坤,乃土中之物,谷粟之類。三爻動變巽,大則舟楫,小則瓢杓盆桶之類。

艮卦初爻動變離,乃火中煅煉之土,磁器之類。二爻動變巽,乃土木之類,生長之物。三爻動變坤,乃谷粟瓦器磚土之類。余倣此推。

凡觀物,必先觀形色動靜,而后言之。蓋天圓而地方,物之形也。天玄而地黃,物之色也。乾剛而坤柔,物之變也。以此推無不驗。

萬物歸一

一者何也?理也。陰陽五行,物也。所以陰陽五行,其理也。無形之中而具有形之實,有形之實而體無形之妙,是以山木之多,不過木耳;河海之多,不過水耳。曠野之地,不過土耳,日月之常,不過水火而已。至於天地萬物,聖賢豪傑,與夫飛潛動植,萬有不齊,皆物也。天地雖超於萬物之外,而實囿於理數之中。天地且不能逃,況於人與物乎。人物之拘於數,猶鷹隼之在樊籠,雖極力騰躍而莫能逃焉。然數之起例,知之者眾,而斷之應驗者少。非先賢祕而弗傳,學者泥於一篇而少變通之妙,是以不驗也。且皆聖賢所學,而非庸眾所能知。蓋五行化而為萬物,萬物合而為五行。自天一生水,至地十,成土之數既陳而五行立於卦矣。善觀數者,如珠走盤,活活潑潑,以物之五行合卦之五行,參以生克之理,休旺之氣,則一行一止,一飲一食,皆莫能遁矣。然推測之間,宜至誠不可淺易,可敬用不可輕用,夫然后久敬而心靈,心靈而口順,予得斯文,焚香誓天而未敢輕洩也。

觀物存誠

昔者聖人之原數也,以決天下之疑,以成天下之務,以順性命之理,而決疑之際,在乎存誠。主敬而已,不誠則中無實,不敬則心無主。顛倒昡瞀,安能折事辨理,彰往察來也哉。故必存誠主敬,凡意所萌動,而偶聞偶見,偶言偶動者,皆先天之數也。但取其先聞先見者為例,所謂嗜欲將至,有開必先也。起數時或錯筭,或筭顛倒,亦是數矣,不可更改。蓋造物者默有自然乘除之機也。若觀物之際,心持兩可而乏主一之敬,則二三其德,又何應驗之有?康節曰:數學非十年不可,十年者正涵養德性,存誠主敬之謂也。能敬則德聚而神純,吉凶不在鬼神,而在我矣。故曰:至誠如神。又曰:至理之學,非至誠則不能致。物理之學,有所不通,不可以強通。強通則有我,有我則失理而入術矣。善學者當先屏其思慮,而涵養其靜虛,此之謂觀物存誠也。

觀物心易

夫易之為書也,覆幬天地之道,囊括萬物之情。雖為卜筮而作,而義理未始不該。苟專以十筮求之,則得之形而下者,遺其形而上者,殆非體用一原,顯為無間之道。苟專於義理以求易,則無以應天下之吉凶,決天下之得失,所謂斷大疑,釋大惑者,無以自辨矣,豈聖人所謂無大過,吉凶與民同患之意哉?是故,理者太虛之實義也。數者太虛之定分也,未形之用,因理而有數,因數而有象。既形之后,因象以推數,因數以推理。理與數,吉凶之幾,造化之主也。造化無形,假象以昭其形。吉凶無迹,托占以著其迹。故義之所當為而為者,數之所知也;義之所不當為而為者,非數之所能知也。是以君子非義不占,非疑不占。非疑而占謂之侮,非義而占謂之欺。侮與欺,皆不應也。玩占之際,必先澄其心,靜其慮。睿其思,聰其聽。近取諸身,遠取諸物,察其感觸之何如耳。感觸為我之休咎,則應在我。感觸為彼之休咎,則應在彼。如卦吉應吉,而互變皆吉,是之謂大吉,而動罔不吉矣。卦凶數凶而互變皆凶,是之謂大凶,而動罔不凶矣。卦吉應吉而互變皆凶,先太而后否;卦凶應凶而互變皆吉,先否而后太。靜乃靜,而動乃凶也。復參以卦氣之盛衰,日辰之相制,變而通之,化而裁之,則動靜可求之端,陰陽可求之始,天地可求之初,而萬物休咎,灼然前知矣。苟論數不論理,則局於象而泥於迹,不能變易以從道。論理不論數,則執於有而淪於無,亦不能以前知也。故曰:論理不論數,不備;論數不論理,不明。理與數不可岐而二之也。學者潛心,久久自能融會其妙,愈用而愈神,殆非下士所能臆度也。

心易妙用

夫易者性理之學也。性理具於人心,心即易也。當其方寸湛然,靈台無一毫之干,無一塵之染。斯時也,性理具在而易之存吾心者炯如也。即先天之易也。及慮端一起,事根忽萌,物之著心如雲之蔽空,如塵之蒙鑑,於斯之時,汩沒茫昧,而向之易在吾心者泯然而。故三要[之妙]在於運耳目心,三者之靈,俾應於事物也。然耳之聰,目之明,吾心實總乎聰明。蓋事根於心,心該乎事。然事之未萌,雖鬼神莫測其妙,而吉凶無門可入。故先師曰:「思慮未起,鬼神莫知;不由乎我,更由乎誰?」若夫事萌于心,鬼神知之矣。吉凶悔吝有其機,莫能曉悟,欲預知之,以何道與?必曰:「求諸吾心易之妙而已矣。」於是寂然不動,靜慮之誠,足以觀變玩占,運乎三要,必使視之而不見者吾見之,聽之而不聞者吾聞之。如形之見視,如音之見聲,吾心瞭然,則易為卜筮之道,而易在吾心矣。此三要靈機虛應之妙也,至精至微,至變至神之理,百姓日用而不知,安得圓機通三昧之士而與之論。

觀物玄機

玄機者,寂然不動,感而遂通之幾。故人來求我之際,必先聰其聽,明其視,虛心以待之。當未成卦之時,所聞者何事?所見者何物?觀其動靜而斷之。曰:此何事也?故必先審其向背。人物方來為向,人物已去為背。向則吉凶之方至,背則吉凶之已去。吉事欲其向也,凶事欲其背也。如鴉報凶,叫而來,禍將至;叫而去,則災已往。不惟是也,如聞見宰殺屠烹之類,是為骨肉分離。占病占產者忌之。如逢栽種,是為生氣,得活,占病占產者喜之。見人作事方畢,則事之已過;見人作事方興,則事之方至而未顯也。如樵者負薪而歸,牧者騎犢而返,漁者收綸罷釣,皆事之已畢,吉凶之已過也。

明炳幾先

惟人為萬物之靈,於一萬七千二十四聲,皆能言矣。取之何如?凡事之來,必有先兆。開端之初,是為先天。但取其初發聲音而筭之,彼問者之發聲有不期然而然者,乃先天之竅。嗜欲將至有開,必先朕兆之萌,其端可測,知幾其神乎!假如來占說事,今欲如何,則用今字筭;或言特來求數,則用特字筭。若未言,先咳嗽,則用咳嗽之聲,皆先天之義也。